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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眸紧闭,墨发如瀑般散开,被汗沾湿。 即使闭着目,依然能够看出其五官生的非常精致,眉似远山,鼻尖挺翘,两颊泛着因病色而起的不正常红晕。 容貌里带着女气,却美而不艳不娇,即使身负重伤,也不见露出一丝娇柔之感。 顾晚恍惚了一瞬,很快凝神,弯腰去解牧野的里衣。 牧野的右肩膀处伤势最重,虽然陆酩用止血药处理过,但流出来的血,浸透了半边里衣,甚至能拧出血水来。 顾晚将她的里衣褪至肩膀处时,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,牧野发出一声轻唔,压抑而生涩,听得顾晚的动作放轻柔了,比起对待其他伤兵,要更加轻柔。 顾晚继续褪着里衣,褪到锁骨以下的位置时,余光瞥见那影影绰绰的一隅时,忽然顿住,眼里升起讶色。 后背陆酩的视线紧锁在牧野的身上,没有移开过,顾晚指尖轻颤,犹豫思索片刻,将牧野的里衣重新合上,转头问:“牧将军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?” “……”陆酩微愣,不知是因为顾晚称他是牧将军,还是因为顾晚问他和牧野是什么关系。 顾晚见他沉默,鼓起勇气,语气强硬道:“若没有关系,还请你先出去。” 不然哪有未出阁的姑娘,未着片褛,被他看的。 就算是威名赫赫的牧将军,也不行。 陆酩垂眸,凝着躺在榻上失去意识的人。 半晌的沉默。 他缓缓开口道:“是夫妻。” 结发夫妻。 顾晚当着陆酩的面, 替牧野包扎伤口,顶着陆酩泠泠的光压,几次包不下去, 欲言又止,最后终于处理完牧野的伤, 背上浮出薄薄的冷汗。 她收拾好药箱, 背上,退到门边。 沈凌为她开门,等她出来后, 又轻轻关上了门, 一眼不曾往里看。 顾晚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沈凌,“抓这些药回来,一日煎服两次,三日后我再来复诊。” 沈凌接过药方, 折了两折, 收进袖中, 看着顾晚道:“药材我会去抓,至于复诊, 还请顾大夫在院内小住几日, 免得来回劳累。” “……”顾晚无言, 他的语气客气有礼, 但话里话外, 都是要扣留她的意思。 她抿着唇, 表情挣扎, 明显的不愿意。 沈凌继续道:“顾大夫放心, 你家中的小妹,柳夫人会替你照看。” 顾晚的杏眸睁圆, 瞪着他,一时分不清,他这是在威胁,还是真好心。 如果换做其他人照看顾樱,她肯定不会答应,但偏偏沈凌说顾樱交给的是柳夫人,五年前,顾晚和妹妹初进城时,受了柳夫人许多帮助,顾樱还和柳夫人的幼子吃过同一位乳娘的奶。 顾晚很快接受了现实,没好气地对沈凌发起了命令,“我知道了,你还在这干什么?快去抓药!” 她发号施令的语调瓮声瓮气的,反倒让沈凌怔了怔,除了太子殿下之外,还从没人对着他颐指气使过。 不过沈凌不跟顾晚计较,转身离开。 顾晚眨眼的刹那,眼前就没了沈凌的人影,她左右张望,除了微晃的树影,院子里空无一人。 “……” 顾晚不管他,去了院子里的小厨房,准备煎药,顺便看看有没有做点心的材料。 阿樱要是知道她这些日子都不回去,虽然小家伙懂事,不会闹,但到了晚上肯定会偷偷哭。 顾晚想做一些她爱吃的点心,让人送去,好哄一哄她。 沈凌光是买药材,就跑了四五趟。 不是顾晚嫌这一味药材质量不够好,就是那一味药材的年份不够陈,而且偏偏一次性不说完。 沈凌也是好脾气,当做不知道她这是藏了蓄意报复的心思,一趟趟地往市集跑,反正对他来说不过是半刻钟的事情。 终于,药煎好了。 沈凌当着顾晚的面,拿出一根银针,试毒。 顾晚转过身,懒得看他,卷起衣袖,揉她用来做点心的面团。 “牧将军什么时候成的亲,娶得是谁家女子,为何伤的那样重?”她故作不经意地随口一问。 银针触碰褐色汤药,荡起一圈圈的涟漪。 沈凌一愣,下意识反问:“牧将军成亲了?” “你的主子,成亲没成亲你不知道?方才他自己说的。” “……” 沈凌意识到顾晚的话里,藏着太多含义,他立即打住念头,不去想,同时冷脸对着顾晚道:“顾大夫,想活着走出这个院子,不该你深究的,别过问。” 之前沈凌对她的态度尚且算是温和,头一次听他冷言冷语威胁,顾晚揉面图的动作微顿,垂下眼,一声不再吭。 沈凌把药送进房,很快退了出来,像影子一样,无声无息,不该看的不看,不该说的不说,不该想的不想。 - 房内寂静,空气里散发出浓浓草药的味道。 牧野换下来的血衣被顾晚拿了出去,给她上完药,陆酩找了一件他自己的里衣给牧野穿上,他的里衣长出一截,穿在牧野身上,遮住了她的手脚,将她衬得愈发纤瘦削弱。 陆酩坐在榻边,等到汤药凉到合适的温度,拿起汤匙,舀了一勺,凑到牧野唇边。 大概陆酩在此之前,没做过喂人吃药的事情,不知道这样汤药根本喂不进去,汤药顺着牧野的唇角流了出来。 陆酩轻皱了皱眉,一时拿不出帕子,直接用衣袖替她擦去流出的汤药。 虽然汤药大部分都没有喂进去,但牧野还是尝到了苦味,苦得她眉头拧在了一起,撑着眼皮,睁开了眼。 正好陆酩又舀了一勺汤药,抵在她唇边, 牧野没料到她一睁眼,就又看见了陆酩,倒吸一口气,结果被汤药呛到,从鼻腔一直到嗓子眼里一阵火辣。 她一边忍不住地咳嗽,一边浑身伤口都牵扯着疼。 陆酩将她从榻上扶起来,在她的后背轻拍,帮她顺气。 牧野忙着咳嗽,还要忍着疼,龇牙咧嘴,等好不容易顺过气来,额角起了一层薄汗,没有力气,整个人不知不觉靠在了陆酩身上,不停地喘息。 “好了?”陆酩出声道,“好了就把药喝了。” “……”牧野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和倭寇的厮杀,还有最后失去意识前,那一瞥里,看见的陆酩。 当时她以为是幻觉,如今身上的痛感清晰,提醒着她,她活下来了。 牧野别过脸,抿着唇:“我不吃你的药。” 陆酩无奈,端着药碗凑到她嘴边。 牧野的耳畔传来一道温声细语—— “乖,喝药。” 陆酩的声音低哑和缓,钻进她的耳朵眼里,激起一阵酥痒。 牧野的头皮瞬间发麻,什么时候听过陆酩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,那一声“乖”,像极了是在哄孩子,哄妻妾。 陆酩把她当什么?还在当牧乔的替身? 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抗拒,用力推开药碗。 幸亏陆酩的反应快,手腕翻转间,稳住了药碗,里面的汤药一滴不撒。 牧野不再跟陆酩虚与委蛇,艰难提着气,骂道:“滚!” 陆酩沉下脸来。 他生来尊贵,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敢对他说一个滚字,他已经给了牧野太多的忍让。 终于,陆酩失了耐心,伸手掐着她的脸,掰开她的嘴,一点一点把剩下的药灌进她的口中。 牧野被硬灌下药,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和胃里泛开。 顾晚开的方子里加了安眠的药材,加上牧野方才情绪起伏激烈,消耗了本就不剩下多少的体力,她凶狠地瞪着陆酩,瞪着瞪着,眼皮越来越沉,最后眨了两下眼,昏睡过去。